“表面文章”背后的专利博弈(2)

专利被提无效，川企据理力争 依据当时的情况，如果贸然查封雅安远创陶瓷公司的生产线，将会存在非常大的风险。成都中院的执法人员了解到这一情况后，与欧洲耐火材料公司进行了沟通。为了尽量减少给案件双方可能带来的损失，成都中院慎重考虑后，最终决定只对雅安远创陶瓷公司的土地和房屋进行封存，并把王恩远提供的专利情况向欧洲耐火材料公司进行了说明。 不久后，一家代理机构——北京中贸促商务咨询中心就向专利复审委员会提起了针对“硅酸锆陶瓷喷砂珠”的专利权无效宣告请求。经形式审查合格后，专利复审委员会受理了该无效宣告请求，并成立合议组进行审查。 王恩远手握的究竟是一件怎样的专利呢？记者了解到，要制造硅酸锆陶瓷喷砂珠，首先需要通过施加高温制备熔融态的氧化锆陶瓷材料，然后通过吹风方式将熔融态陶瓷材料吹出后冷却，形成颗粒状的陶瓷喷砂珠。而熔融态的氧化锆陶瓷材料在冷却过程中，会因为化学变化导致材料开裂，这就需要在氧化锆陶瓷材料的制作过程中加入稳定剂。 “在此之前，一般是采用氧化钇和氧化铈作为稳定剂，但这两种材料价格非常高，每吨价格高达数十万元。当时我们考虑，能不能用其他价格较低的材料进行替代。后来我们把目光锁定在了氧化铝和氧化钙上，经过几个月的艰苦试验，我们终于试验出了合理的加料区间。”王恩远回忆起当时的研发情景还是记忆犹新，“当时进行研发时，每天光电费就需要花几千元，但是最终项目成功时，感觉一切都值了。” 王恩远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氧化钇和氧化铈的价格在2011年价格最高时达到每吨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元，而氧化铝每吨的价格只有几千元，氧化钙的价格就更低了。这样算下来，按照他的发明，每吨硅酸锆陶瓷喷砂珠的生产成本至少可以降低上万元。 几乎在北京中贸促商务咨询中心提起无效宣告请求的同时，雅安远创陶瓷公司也针对欧洲耐火材料公司的一件名为“熔融陶瓷球及其用途”的发明专利提起无效宣告请求，并获受理。 2013年8月，专利复审委员会对“硅酸锆陶瓷喷砂珠”无效宣告请求案进行了口头审理。在口审过程中，来自北京中贸促商务咨询中心的请求人认为相关权利要求不符合专利法第二十六条第四款的规定，即“权利要求书应当以说明书为依据，清楚、简要地限定要求专利保护的范围”；而且相关权利要求不具备创造性。 “虽然在案件审理中，案件双方就多个问题进行了激烈争论，但其实案件的焦点还是集中于对专利法第二十六条第四款的理解上。”该案主审员在接受中国知识产权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专利法第二十六条第四款的设置目的，在于确保权利要求的保护范围与说明书充分公开的范围相适应，也就是与其对现有技术的贡献相适应。因此判断一项权利要求是否能得到说明书支持，不仅需要考虑权利要求的保护范围、说明书充分公开的内容，还要考虑发明点、现有技术状况等。涉案专利的发明点就在于，在制造硅酸锆陶瓷喷砂珠时，用氧化铝和氧化钙替代价格昂贵的氧化钇和氧化铈作为陶瓷材料的稳定剂，从而降低硅酸锆陶瓷喷砂珠的制作成本。在这一基础上，权利要求中与发明点密切相关的技术特征集中体现了其对现有技术的贡献，也是解决发明技术问题的关键特征，需要说明书对其进行充分公开以支撑，而权利要求中体现现有技术的技术特征则没有必要苛求。”

审查决定作出，企业起死回生 2013年10月，专利复审委员会作出审查决定，维持了“硅酸锆陶瓷喷砂珠”专利权有效。北京中贸促商务咨询中心不服这一决定，又向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北京一中院最终维持了专利复审委员会的决定，目前该判决已经生效。而雅安远创陶瓷公司针对欧洲耐火材料公司“熔融陶瓷球及其用途”发明专利提起的无效宣告请求也于2014年6月有了结果，专利复审委员会作出审查决定，宣告该专利权部分无效。这一结果直接导致欧洲耐火材料公司在成都中院提起的诉讼失去了依据，日前成都中院已正式下发判决书，驳回了欧洲耐火材料公司的诉讼请求。 据业内人士介绍，喷砂是以压缩空气为动力，形成高速喷射束将喷料（如金属丸、玻璃丸、陶瓷丸等）高速喷射到需要处理的工件表面，使工件的外表或形状发生变化。由于喷料对工件表面的冲击和切削作用，使工件的表面获得一定的清洁度和粗糙度，从而使工件表面的机械性能得到改善，可以显著提高工件的抗疲劳性，另外还可以增加工件和涂层之间的附着力，延长涂膜的耐久性，也有利于涂料的流平和装饰。喷砂介质有很多，如金属丸、玻璃丸、陶瓷丸等。而不同的喷砂介质也各有优缺点：金属丸可以不断回收利用，但硬度低，容易在被处理的工件表面留有残留；玻璃丸硬度高但易破碎，一般只能用一次，而且容易造成粉尘污染；陶瓷丸硬度高，不易破碎，而且因物理性质不同，喷射冲击力比金属丸低，比玻璃珠高。目前，陶瓷丸以其独特性已被广泛应用于飞机发动机叶片、医疗器械（钛合金）、品牌手机外壳（塑胶材料）、高尔夫球杆及球头、不锈钢、模具等的表面处理。 著名材料力学专家、同济大学航空航天与力学学院教授高玉魁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硅酸锆陶瓷喷砂珠是一种常用的表面处理介质，通过高速喷射到材料表面，可以给被处理材料施加应力，从而增强材料表面的硬度。硅酸锆陶瓷喷砂珠的应用十分广泛，但目前最主要的应用还是航空航天器材的表面处理，而且用量巨大。 有专家介绍说，涉案的“硅酸锆陶瓷喷砂珠”发明专利使用低成本的原料制备得到了各项物化参数都符合相关标准的产品，可以明显降低硅酸锆陶瓷喷砂珠的生产成本，进而也会降低各种以金属和塑胶为材质的产品的生产成本。这一专利权得到维持，可以促进相关产业发展，带来非常显著的经济效益。 专利复审委员会的审查决定给王恩远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而欧洲耐火材料公司也放弃了对雅安远创陶瓷公司进行财产保全的要求。但一年多来，这场侵权诉讼给雅安远创陶瓷公司带来了非常大的损失。王恩远介绍说，由于对方向自己的各个客户都发送了律师函，对公司产品的销售造成了非常大的冲击。2012年度雅安远创陶瓷公司的销售额大约有4000万元，但是到了2013年对方提起侵权诉讼后，当年的销售额一下子跌到200万元。 “现在有了专利复审委员会的审查决定和法院的一审判决，我们底气也足了，相信情况马上就会有所好转。目前，我们公司又开发出了陶瓷研磨珠等新产品，并已提交了4件发明专利申请，其中1件已获得授权。”王恩远对未来充满信心，“其实我还是很感谢向我们公司提起专利侵权诉讼的这家企业，因为正是通过这次诉讼和之后的无效宣告程序，让我们深刻认识到知识产权对企业的作用。像我们这样的小型企业，在发展中眼界比较局限、不够开阔，这次经历让我真正认识到创新对企业发展的重要性，让我真正看到了专利的价值。”王恩远深有感触。(作者：，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