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职员工出卖商业秘密，康农种业打赢反击战

位于湖北长阳的湖北康农种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康农种业”），是湖北第一家上市的种业公司。

你知道吗？这家被视为提振湖北种业士气的上市企业，几年前，却曾因商业秘密失窃，走到生死存亡的关头……7月，湖北日报全媒记者走进康农种业，了解其商业秘密保护战。

康农种业外景

离职员工窃走机密

商业秘密是什么？相比专利、版权等，它有何特殊性？

省市场监管局价格监督检查与反不正当竞争处相关负责人打了个比方：商业秘密就像你家里的祖传秘方、一张图纸、代际相传的窍门，或者你琢磨出一个赚钱的点子，它们或许不足以形成专利权、著作权，但可以成为你仰赖的独门绝技或内部消息。它有着“不可说”“见光死”的特性，一旦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偷走用了，就不值钱了，你的优势也会随之消失。

康农种业的成长过程中，就遭遇了商业秘密泄露的切肤之痛。

多年前，时任康农生产部经理的覃某，因职务之便，能轻易接触到公司的核心玉米亲本材料。

“亲本就是‘父母本’，是杂交种的‘源代码’，是企业重要的商业秘密。”康农种业相关负责人彭聿康解释。

2015年，覃某窃取了十数个康农自主研发的玉米黄金亲本，离职后辗转贵州、四川等地，与当地公司合作生产销售侵权种子。

“农业公司育种，前期需要投入大量金钱和时间成本。育种材料一旦落入别人手上，等于偷走了我5代、10代的改良成果和至少六七年的光阴！”彭聿康介绍，“当时公司还在成长期，就指望这个主打产品打开市场。如果他们大规模生产上市，会直接瓜分市场，关乎企业生死存亡！”

发现端倪后，康农没有打草惊蛇，因为取证很难：如何证明对方田里种的就是你的亲本？康农核心技术人员凭借专业眼光，观察株高、穗位、叶型等特征，在全国制种基地巡查，锁定疑似侵权地块。

确证的最关键一步是分子检测。“我们在相关部门见证下采集了对方田里的叶片，连同我们的标准样，送到有资质的第三方机构做DNA比对。就像做亲子鉴定一样，结果一目了然。”彭聿康说，覃某侵犯商业秘密的铁证由此固定。

此后，康农积极配合农业执法、经侦、司法等部门进行维权。2019年4月，宜昌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判决：被告人覃某犯侵犯商业秘密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并处罚金10万元。此案成为我国首例“农作物新品种侵权行为人入刑侵犯商业秘密罪”的典型案例，被农业农村部列为当年保护植物新品种权典型案例，对全国种业维权具有里程碑意义。

启用核心商业秘密“密码本”

事后维权的成本太高了。为了让类似事件不再发生，康农种业决心亡羊补牢。

首先，他们梳理了商业秘密流失的主要原因。

商业秘密通常是怎么被偷的？康农种业行政负责人陈晓霞说，除了商业间谍或黑客侵扰之外，主要有几个“窟窿”——

最常见、最伤人的就是“家贼难防”，被自己人带走。覃某就属于这类情况，差点把老东家搞垮。

从制度漏洞层面说，把含有敏感信息的文件随手扔、或让不相干的普通员工接触到了核心配方或工艺，也可能造成秘密泄露。

一些企业还存在“祸从口出”的现象——在展会、行业会议上不小心说漏嘴了或是展示多了。接待外人参观时，没规划好路线，不该去的地方去了，不该看的设备看了，不该讲的技术细节讲了，秘密就溜走了。

合作时“引狼入室”也很常见，比如供应商和代工厂偷学工艺或是偷偷多生产一些拿去卖、某个大客户泄露了你未来产品计划或者独家优惠……

针对这些漏洞，企业构建了“人防、物防、技防”的防护体系。

一是覆盖事前、事中、事后的《商业秘密保护管理制度》，核心亲本采用“二次编码”，就像启用了密码本，仅核心人员掌握解码规则；二是采用物理手段，核心种质资源库实行“双人双锁+密码+360度无死角监控”，凭审批单据出入；三是商务接待需制定详细预案，根据访客身份设定访问区域和信息范围，配备专人全程陪同。

“现在公司约150名员工对商业秘密保护知识都能头头是道。”陈晓霞很骄傲。

排除了商业秘密侵权的纷扰，康农玉米种子在云贵川等西南山区市场占有率排名第一，杂交玉米种子收入占公司主营业务收入的九成以上。2024年1月，从长阳大山深处走出来的康农种业在北交所挂牌上市，填补湖北上市种业企业的空白。

“不能说的秘密”能估值

康农种业的遭遇，引起了宜昌市和长阳县市场监管局的关注。他们开始推动《湖北省商业秘密保护与服务规范》地方标准的制定，康农种业主持起草了“企业自主保护”章节。

该《标准》已于2023年3月16日正式实施。这是我省首部关于商业秘密保护管理与服务的地方标准，也是继浙江、深圳之后的全国第三部，形成了企业自主保护、政府帮助、第三方机构支持的多维商业秘密保护体系。

推进标准实施的同时，一场围绕商业秘密的金融创新正在省内推进：宜昌伍家岗、武汉等地先后落地湖北首笔、武汉首笔商业秘密质押贷款，企业用“不能说的秘密”换来了真金白银。

“以前商业秘密被侵权，索赔连个参考价都没有；银行作为专业机构，此前在专利等知识产权质押融资贷款方面有着成功经验，湖北期待通过质押评估，为商业秘密‘定价’”。省市场监管局相关负责人表示：“商业秘密是企业最核心和最具竞争力的知识产权，推进商业秘密贷，能够盘活企业沉睡的资产资源。”

康农展厅内的代表产品